地铁魔王 发表于 2015-1-27 17:12 
不好意思，看不到，我不是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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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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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写我的女神。
为她心跳的时候，还没有“女神”这种形容方式。那是我的初中一年级。她是我的英语启蒙老师。
她是一个白皙，纤瘦的年轻女人，第一节课，她介绍自己25岁，有个5个月大的儿子，在大学外语系硕士毕业留校，来中学给我们班代课一年。从那一天开始，我开始了认真而且发自内心的英语学习。
她有一双含笑的眼睛，秀气的小嘴，长头发，小削肩，穿衣服比别的女老师别致一些，有一件深红紫色的外套特别好看。她对我们很温柔，但是也因为不凶狠，所以有时会被一些调皮学生造反，后来气极了也会大喊，但我总是觉得她是个很美很好的女老师。
其实就是一个少年男孩对女老师的依恋，而且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吐露的空间和可能性，也没有勇气和胆量去说个什么。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一部分是情啊哪一部分是爱啊或者什么的，就是强烈地被她吸引，不自觉地被她迷住了。因为对这种心理化学反应的陌生和不熟练，同时也因为现实世界里面完全没有可以流露的可能性，所以这些强烈的情绪统统都变成了玩命学习英语的动力，每天对着磁带念单词，念课文，把发音练习得很好，希望通过这个能让她留意到角落中的我吧。
不过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发音很好，也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练得这么好。当时班里面英语最好的是几个女生，也是她最喜欢和留意的。我属于男生里面英语考试较好的，但是还是在那些女生的后面，应该不起眼。
她常常把儿子的玩具放在大尼龙袋里面带到课堂上，给我们讲句子。学形容词的比较级，她就拿来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玩具皮球，举在手里，我记得她清脆甜蜜的语音：“This is a big boll, that is a small boll, this one is bigger than that one。。。” 还有玩具车，还有玩具猴子。那时的我早已经对玩具没有兴趣了，但是每次她举起婴儿的玩具时候，我心里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幻想她能把玩具递给我。
她和别的老师完全不一样。她没有制服学生的手腕，而是带着别的职业教师所没有的那种温柔来对待我们，就是很天真。学生总有调皮的，职业教师深知这一点，所以会留出余地让自己能够管控局面，而她没有这种距离感，所以到最后也没有镇压的能力。她在黑板写的英语很好看，尤其在写得快的时候，那种连笔书法看着很舒服，比课本的印刷体还好看。她说话的声音很秀气，英语发音十分标准，她发［t］这个音很脆，和磁带里面是一样的，大多数人是用汉语拼音的t来发音，那是错的；还有thin，this的第一个辅音，只有她和磁带是一样的，我也专门请教过她，她反复教我，因为坚信她，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弄错过。还记得她说coat不是shirt，而是外套，比较厚重的外衣才是coat，那天她正好穿着圆领绞边的白衬衣，当她牵着自己衬衣的左肩说这是shirt不是coat时候，我觉得她完全就是一个姐姐。她上课念过大段的课文后，会吞咽一下，有时我能听见她喉咙里发出的轻微的吞咽声，就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麻了，哈哈。一次学校来了几个外国人，很多同学就围着他们看，我们在二楼，也挤在走廊往下看，就觉得稀奇，她波澜不兴地坐在讲台椅子上，不太满意地轻声说了一句：不用这么看外国人，等以后你们出国了，你们就是那里的外国人了。她曾经对我们说过：你们都很聪明哦，好好学习啊，以后你们都是要出国的哦。她有时候把头发扎成马尾巴，有时候披下来，我更喜欢冬天里她不扎头发的样子。别的老师的家都在中学校园里面，而她的家在几公里外的大学，所以她每天都步行来学校给我们上课。有个同学说一次早上看见她正在校门外买早饭，同学给她打招呼时她急忙把咬过的饼子放下藏在身后答应着同学，我觉得她是因为爱美，不愿意让学生看见自己在路边吃东西，但是住得远生活辛苦也就开始了这样的大众生活，但是她骨子里面不是一地鸡毛的女人，她不会像普通女人那样“毫无感触地大嚼”所以就急忙把早餐藏起来。。。用我今天的眼光来看，她就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女人，有自己的心灵和世界，当和现实生活发生碰撞的时候，她没有具体处理技巧，而只是直接用一种纯真的态度来面对，甚至带着一种孩子气。
从她开始，我无意中发展出一个到现在都有的心理模式，就是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就不由自主会关注她的处境并且去体验她心情，然后有要为她做什么的冲动。我记得几件让她和我都很伤心的事情。
第一件事：
因为她有个小宝宝，她要照顾孩子，所以她让大家把作业撕下来她带回去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改作业，因为我们班有50个同学，她试过抱着50个本子走路回到家，后来她说太重了抬不动，所以让大家撕下来给她。她原话说：“我在家里给大家改作业，如果我儿子的尿布湿了，我就先给他换尿布洗身子，然后再接着给大家批改”。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软软的，现在我大了，可以用一个词来准确形容就是：我被她融化了。后来学校搞调查，就是让家长匿名写对各门功课的意见和建议，估计英语方面的意见汇总给她了，第二天她上课的时候，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不是说过需要一边带孩子一边改作业吗，可是还有同学的家长问我为什么要撕成一页一页的”。当然没有哪位同学会起来回答她。我一直记得她无力地往后一靠，低头叹气的动作和神情。
第二件事：
初一上学期，她只教我们一个班，下学期却同时也代课了另一个班。从下学期开始，发现她常常带着怒火，就是无故会变得不耐烦起来，有时候会不时的说出一句“我只是代课老师”。具体原因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学校以一种政治化的方式给她增加了工作量，而她却没有相应的手段去推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第三件事：
非常过分。因为她其实没有职业教师那种收拾学生的手段，个别被她批评过的同学怨恨她，而且也不怕她。一个夏天，她给我们朗读课文，在课桌间的过道边读边走，不知哪个座位的坏学生把一个蚂蚱放在她后背衣服上，当她走到前面，大家就都看见了，可是全班同学包括我（我认为这是中国人是非颠倒，做人没有标准的民族劣根在少年时期的表现），都没有马上给老师说明情况并且，有人笑起来，老师问：你们笑什么？大家不说，她也不追究，继续念，我觉得越来越紧张，而且觉得很难受呼吸困难，有点发傻了。后来蚂蚱爬到她肩膀，触须让她感觉到了，她开始想拍打，纠结了一会儿，找不到，一个男生笑着过去把蚂蚱捉下来出去扔了，全班哄堂大笑。她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这个虫有毒的话，老师不是就死了吗？当时班上同学就像看了一部惊险片一样兴奋的交头接耳，我分明看见其中有几个就是她最信任的，班上英语最好的女生。我当时有一种自己的伙伴被人欺负了的痛苦感。现在想来，她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有毒的话，老师就会这样死在你们面前你们也不管我。她是个单纯女人，应该没有想到蚂蚱是有人故意放在她衣服上的，如果知道这个事实会更难过的。我觉得她心里一定很受伤，就是她用一个年轻女老师的心来爱我们了，但是我们却没有同样的去爱她，我也没有勇敢地去保护她。我不是不想，而是缺乏决断和勇气，这也说明我在学校教育的所谓的纪律的镇压和恐吓中所受到的精神禁锢。这件事情我在暑假作业中带着悔意写下来了，题目叫《对不起，老师》，后来班上同学都看过了，有个别男生对我有意见，其中一个找茬的趁我不注意用饭勺刮我的背，我当时骂他，他走开了。现在想来根本不该骂，而应该直接冲上去打到头破血流为止，至少该整个校级警告出来玩一玩儿，嗨，当时真他妈没魄力啊，我太贱了。想做个遵纪守法的所谓好学生，其实只是让我的人格变得卑微而猥琐罢了，对，这就是我所批判的中国人的牲口状态。
第四件事：
不是人为伤害，但是我很心疼。半期考完了，她要带改过的试卷来发给我们，但是上课了好久，她都没有来，教室开始炸锅了，半小时后她终于扑进门来，她说：对不起大家，老师在路上把脚崴了，这次大家考得好考得好。那次我93分，但是高分很多，所以我不显眼。她那天穿着那件深紫红色的外套，带着纱巾，可是左脚踝缠着很多纱布，走路一高一低的，我很难过，觉得她一定很疼吧。
总的来说，我作为一个学生，她可能只是觉得我比较听话成绩还行吧，她一直不知道我为了她，把语音练习得多么好，就是为了让她能在课堂抽到我起来念或者背课文，以至于在课后同学都惊奇我念得很像磁带了，她也没有注意到我。唯一一次念给她听，是语音的考试，她要我们每个人单独念一段给她听，大家在教室朗读准备着，她叫我们轮流到教室外面去念给她。我是第一个，我拿着书，怀着忐忑的心，想好好念一段儿，让她听见我漂亮的语音，可是老师说：你是第一个，我们就不念特别难的，你把音标都念给我听吧，我就只好念音标，而且因为沮丧和紧张还有和她单独在一起这么近的激动，我的心跳是失控的，声音也是发抖的，我还把一个音标念错了。念完后她说，“除了这一个念错了，其他的都很好，老师给你打96分”。我念的时候，因为离她很近，所以也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好好闻啊。那天早上，我好希望念长长的一段困难的课文，让她知道我的语音，让她为我高兴和惊喜，让她知道因为她教我所以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来认真学习了这门功课。可惜没有能够实现。所以，现在每当我无障碍地在外国人面前高速的说英语的时候，我想，可能是老天爷对我那天的补偿吧，没有能让老师听到我的语音，所以就让我良好的语音一直发挥下去了；因为当初没有机会传到老师的耳朵里，所以我的语音就在虚空中这样一直飞翔再也落不下来了。
一年的代课时间结束了，老师要走了，班上开了一个欢送会，我找出半年前专门为她珍藏的一张最好看的贺卡，正面是一个花瓶里面有满满的花，印象派的感觉，而且在不同的角度会发出不同的亮光；背面我用铅笔打了很细的格子，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对老师的感谢，其实那些应该不是感谢，而是我对她的迷恋和憧憬在师生关系这个合法的话语系统中的投影。之前给同桌妹子说：我要给老师这个贺卡，同桌说卡片好漂亮啊。后来开完欢送会，老师就走出教室了，我问同桌，是不是现在给她，同桌说：是啊，快点儿，老师都要走了。我追出去，老师都下楼几个台阶了，我说：老师，我有贺卡要送给你，双手递给她。老师回过头来，高兴的笑着接过了，说谢谢啦，然后就走了。我还记得她笑着看着我时，眼睛里面温柔和明亮的光，只有不到半秒钟吧，只在那个瞬间她的笑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不，我想说的是，只在那个瞬间她作为一个女人是完整的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一幕只能拍成电影才表达得出来。
我就进入了初中二年级，立刻就被新的英语老师发现发音很好，也得到班上的承认，不过我不是很兴奋，总觉还是有遗憾。
后来有几次遇到她。
初中二年级寒假，学小提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她，她正抱着儿子慢慢走着，穿着棕绿色格子花纹的套裙。我说老师你好啊，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说：“想不起来了”。我听到心都要碎了，这才过去半年啊。我连忙说你去年在我们班上代课了一年，我是班里最高的那个男生。她答应着，但是我想她一定忘记我了。不过不管她忘不忘记我，她的温柔没有变，她让儿子给我念英语，说谢谢。近距离看她抱着儿子，柔声和儿子说话，时不时亲吻一下儿子，我觉得那孩子太幸福，她也好美丽。
后来高中三年级时候，骑自行车放学，当时下着小雨，路上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手拉手走着，她穿着高领的白毛衣，带着一串醒目的木质民族风的项链，感觉比给我上课时候更自我也更有一种妖媚的味道，我只是看到她秀气的侧脸，然后喊了一声老师，她见我骑得飞快就招招手意思是知道了或者骑慢点，我又心跳了好一阵。
最后一次遇见她是我大学毕业的那天，我们关系好的兄弟姐妹们到一个同学家里玩，第二天散伙出来去车站，经过一个市场时候，看到我的老师，我再一次叫她，她看着我，没有认出我是谁，也没有流露出陌生感，我都准备好了接受被她遗忘的事实，我再一次对她说你在我初一时候教了我一年英语，我是班里最高那个男生，现在我刚刚大学毕业了，那时候你还把你儿子的玩具带来给我们做例子讲解。。。她笑着点点头，说那时的她还很年轻。我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老师你现在和当时一样年轻美丽。她终于羞涩地侧肩偏着头说了声谢谢。此时的我已经是个年轻的男人了，稍一用力就会给女性造成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性别压力，而她下意识的躲让也让我感到一阵欢快。我看着她，觉得对老师的敬仰变少了，对女人的爱慕更多了。她问我考研不，以后怎么打算，我说我要去深圳工作了等等。后来和她握手告别，她一直就是那么瘦瘦的，手指很修长，很柔软，反正这辈子能对她说出“老师，其实我好爱你”可能就是那一次机会吧，可是还是啥也没说，就像在那十年之前的初一的时候一样，什么也没有讲。就是好多话在胸口里面盘旋却吐不出口去。就像曾经做过她的学生，就一直是她的学生，就要听她先说的那种宿命一样。
再后来工作几年后在同学录和初中同学问道她，有同学说她很早就离婚了。我只能在内心里面承认我暂时无法理解人类的婚姻世界。那同学还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我说我一直把她看得很重要。
为什么把她叫做女神？因为我第一次获得一个清晰的关于女人的符号，是来自于她。就是第一次是她告诉了我美丽的女人是怎样的，具体说就是她让我明白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从我的角度看起来、听起来、闻起来和思念起来时，会是怎么样的；更深一步，她让我懂得了当我的内心被女人融化掉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这都已经触到我的灵魂了。
我喜欢拍照，拍了不少风景和人物，拍了家人、朋友、同事、同学、不认识的路人，也拍下了我的狗狗、我的提琴、甚至用相机拍我另外的相机，这些题材都留下不少我自己喜欢的照片，可是唯独没有她的照片，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我只能在心里面用力地记着她的音容笑貌，却没有一张她那时侯的照片。
想到这里，才觉得时间的强大和不可回避。真害怕时间让她慢慢地变得枯萎。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愿意毫无保留地失去我现在所有的英语能力，回到她身边让她重新再教我一遍。
一个作家回忆他的小学老师写到：放假前我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看她收拾东西的情景。老师，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是察觉，一个孩子站在那里，对你是多么的依恋!
我是类似的，不同是我发生在中学，会比小学生明白更多，所以对她的理解就更为丰富和绵长；同时也因为我完全没有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和空间，而且她也总是一次次地忘记了我，所以我对她也带着曲折孤单的感伤和幽怨。不管怎么讲，虽然还没有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可能也正因为没有进入成年人的世界，所以她就这样的作为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儿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开放着。
这是我在那个中学的六年里面，在学校环境中接触到的纯粹美的唯一一件。而且我并不认为我对她的这一片心意可以被低级愚蠢的校纪校规所见容，另外我认为学校对她也并不周到。所以，我感受到她的美，她对于我的重要，完全和学校无关，是因为她的出现，由她无意中给予我的。我对她的理解，是我用自己的眼睛和意识去认识世界的一个美好的实例。这只是我的内心里面和一个美丽女人的静悄悄的故事，和现实世界没有发生过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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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地铁魔王
发表于 2015-1-27 08:5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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