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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9 23: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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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连载-从历史说起（2）-在南口技校的日子
在查出色弱，不能报考司机专业后，我还是报考了北京铁路电气化学校，简称京铁电校，俗称南口技校。
我在19中的生活至此谢幕，找老师要回了不久前没收的《DF4B型内燃机车运用与保养》，蹲在礼堂门口看了暗恋的女孩最后一眼，骑车回家。她考上了京工附中，我最终没有表白，虽然她已知道。
南口技校的录取通知书简单的近乎于简陋，白纸一张，一看就是一页两联，公章在中间被活生生的撕开，虽比不上人家学校大红颜色的喜庆，但是看到“铁路”二字，还是很欣慰。放假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坐7173到学校看了看，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对南口车站两侧咽喉的大弯道产生了兴趣。我被该校的企业供电专业录取，编入企业供电0044班。宿舍在8号楼8403，阳面。我是宿舍里第二个报到的，在此之前已经有个天津的兄弟到了，靠窗右上铺，我靠窗左下铺。当时天津的几个人在学校混的还可以，他们老乡有时来我们宿舍，就用天津话聊天，很有意思。这厮现在天津北站，属天津水电段职工，不过一直没有联系。
一天之内宿舍的兄弟们陆续到齐，这里面有后来跟我交情最深的小刘，家住昌平马池口，有南邵的大驴，房山的老马，海淀温泉的老潘，苏家坨的牛子，大兴的帅哥（名帅），还有刚才提到的天津兄弟，再加上我。接触几天后，大家熟起来，发现我们宿舍真是经典配置。
之后当晚就让我们领略了火拼，咱北京话叫群殴或码架，8月30日晚9时许，住二楼的企41（企业供电9941班）开始突袭五楼的机57（电力机车9857班），气势不凡，只听得楼板轰轰作响，桌上杯子里的水面也出现了波纹，再然后就听见了厮杀声，保卫科的老师兼流氓闻讯赶来，此番战役被制止。但是此战只是热身，凌晨1时，机57大队人马突破企41某宿舍，冲突升级，发生了流血事件，该宿舍的8个脑袋被开了4个。两次战斗均有观众在窗口敲盆摔碗鼓舞士气。
这次学校的行政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当天下午就贴出公告，宣布主犯若干开除，众从犯各得其狱。开学的这场高年级之间的战役，就算告诉新生这个学校的生活调子。
自此，我们宿舍开始广泛和高年级同学“联谊”，这样自然和某些新兴势力产生制衡，自控04（自动控制0004班）有号称八大金刚，又称“哥儿八个”，这一个宿舍要跟我们宿舍码架。当天晚上我们宿舍开始备战，我们不可能夜里不睡蹲守，用桌子将门堵住；把窗上的梯子横梁拆下来，握在手里睡觉；我还拿出了从家里带来，为了维修家具用的锤子；把开水打好（不是为了打累了喝水，是帮敌人高温消毒的）。但是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某高年级同学便找上来，说是昨天晚上那边给劝住了。军训，我们居然住帐篷，这个军营就在京张线旁边。
之后的一年中，对这种事从积极备战到麻木，已经习惯了，因为风气就是这样。
快到期末，开始进入劳动周，也就是不上课，参加学校的劳动。我被分配到门房，这也是我主动要求的，虽然辛苦，但是觉得门口好玩，而且每天可以分拣信件，当然也希望会在某一天发现我的信——盼望我暗恋的那个女生的信。
南口是北京的重要关隘之一，背靠军都山，是北京小平原和山区的分界之一，平时就风大，冬天更是冷，学校的供热管线没有延伸到门房，所以我们要自己烧小锅炉，烧的是烟煤。小锅炉有毛病不能封火，也就是说要不断添煤。最后这个任务落在我肩上，因为比较之后，他们发现我烧的最暖和。白天好办，夜间可是要顶着大风摸着黑，绕到房后。两周之后，劳动周结束、放假。欣喜地发现，寒假居然是68天！
生活看似平淡，但是这期间内心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学习渐渐不支，自己虽然不偏科，但是对理科的理解能力显然差一些，而且不再是属于了解简单原理的水平。假期寄回的成绩单显示，我的数学成绩26分，还有另外两门不及格。
老实地说确实是我没用心，但还有更让我难受的。我们在一起的兄弟虽然都很不错，但是整个学校的风气如此，带的人整天浮躁，自己也进行了反思，想到当时是意气用事，不能考司机，来这儿干什么呢？而且周围的环境显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个环境并非是不可选择的，是我当时选择错了。我有了高考的欲望，过简单的学校书生生活的向往。
退学！
这个念头从设想到思考，再到坚持，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为此事我和母亲闹得很僵，她说让我考虑好，没有那么多回头路可走，而我则强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又说你先办休学考虑一下，而长期的拉锯战已经让我耗尽了耐心，矛盾激化起来，扬言非退学免谈。
专业科和学生科的领导找我谈话，他们说理解，但是要考虑清楚出路。找母亲也谈过，母亲更多的是怕我继续混日子，而且我的家境属于家道中落，当时已经很不好了，经不起我这么折腾。最后我做了让步，先办休学，看当年中招的形势再做进一步决定。手续办妥后不久，正赶上在龙潭湖公园的中考咨询会，我详细咨询了一下，得到答案是有新政策，从技校退学的，持证明可以参加中考，代价是没门课减1分，也就是说视为往届生。我觉得，国家开始普及高中了。
这样我就回到南口，正式办理了退学手续，老师还说你怎么不直接办退学呢，我以为要重新走程序，结果老师拿出我的那些材料，抽出休学的那张表格，把“休”字改成了“退”，我用红底金字的学生证换了一张白纸黑字的退学证明。至此，大功告成。我在南口技校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此时是2001年5月，东南风温柔地吹在脸上，我走在南口道北的文化路上，向南口车站走去，并没有兴奋的感觉，反而有些感慨，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轨迹，费了九牛之力之后，居然可以那么轻轻地一涂。所以当新婚姻法出台时，规定了有正当理由、无异议的情况下应该办理离婚手续，实际上整个手续时间可以不超过15分钟。顿感这个15分钟和轻轻签字的责任，几年或者几十年的生活和承诺，可以在几分钟甚至最后几秒内改写，悄无声息，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情，只有凄凄惶惶的冷漠。
离6月底的中考并不远了，但是报名手续仍然繁琐，在忙碌中迎来了中考，结果是未被录取。其实当年如果直接报考普高，是可以录取的，但是没人给你后悔的机会，只好自己找出路。之后便找到了离家不远的海淀区成人中专。当时中专普遍缺少生源，成人的就更是欠员，所以这个学校就试着办高中，招收的学生中不乏我这样的，也有社会闲散人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其实在南口技校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它并不灰暗，让我认识了那么多好兄弟，风景如画，门前有那么经典的线路和车站、还有机务段，那时都留下过我的身影。和对门宿舍的老孟骑车从316省道上山摘酸枣，最远骑到居庸关，下山我们一路溜放，上山1个多小时，20分钟不到就回到山下，当时我的小破车还没闸，提心吊胆躲车的感觉很好。老孟现在北京内燃段调机当二车，今年见他，瘦了不少。我也曾独自把车锁在居庸关车站，徒步上山看关沟，坐车折返。我也曾和老孟约好，骑车从海淀去南口。这显然我吃亏，他住在海淀区最北的一个村，而我在颐和园。颐和园经由温泉、阳坊到南口，路程40公里，我的纪录是1小时55分。后来和他一起经由上庄，虽然路程近了，但是走村里的小路，时间反而长了。
我现在都佩服自己当时的体力和激情。我骑车最远的纪录是从前门到琉璃河的河北界，大概单程60km，当时喜欢SS8，走京广又最多，就顺着107国道一路骑一路看。其实最早打算是到卢沟桥，但是过了宛平又想去良乡，最终探索欲望让我骑到了琉璃河。回来新鲜感消失，也就发现体力透支，坚持了几公里后，我下来休息，正好有个农用三轮摩托送完货，正要空车回良乡，我给了他20块钱，让他带我回去。好容易回到前门，天已大黑，还佯装没事坚持着洗完澡，那一觉睡得出奇的香，不过腿疼了好几天。今天怕是不会骑这么远的路了，一听远道底气就不足。
在南口技校之间，旁观了单纯又带有暴力的校园爱情，往往会以争夺女生为导火线，引起战斗。南口技校的PLMM不多，课桌上可以看见“南口技校无娇娘”的打油诗，也听过往届有某女生50块/次，被查宿老师捉奸在床。
在南口技校期间，赶上了三提，车次重新洗牌，我去学校的935次变为7235，票价由2.8元涨到3.5元，却晚点依旧，每次下车都要疯跑到学校赶晚自习。
我的这些兄弟后来赶上缩短学制，并改学分制，毕业后大部分先落脚二七厂，后部分自谋生路，部分坚守岗位。
南口技校是我人生的重要转折点，让我接触真实的社会，从稚嫩走向成熟。今天有人说我当时的决定有魄力，我一笑置之，只有自己明白其中的滋味。
结束了转折时代，开始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道路似乎平顺……
连载2 字数3368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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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9 22:57: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