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包宁铁路工程局成立始末 郭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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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时期包宁铁路工程局成立始末

                                                                              郭方成

         包宁铁路是指自包头至宁夏及其延长线的铁路。

       修筑包宁铁路的设想，早在清朝末年就已出现，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非常关注国家的铁路交通，他在《建国方略与实业计划》中制定的西北铁路规划就包括了包宁铁路。1916年，北洋政府交通部派员到绥远、宁夏、甘肃、新疆等四省踏勘线路；1921年，交通部就修筑包宁铁路提请北京政府国务会议批准，并列入国家修建计划；1928年8月，国民党召开全国交通会议，将修建西北铁路列为重要议题，政府先后派遣各种考察团前往实地考察，并通过了一系列开发议案……

        中原大战爆发后，1930年9月19日，东北军开入关内，并逐步控制了华北。蒋介石兑现承诺，将冀晋察绥四省、北平、天津、青岛三市的军政交由张学良统辖。张学良时任海陆空军副总司令，他踌躇满志，也想在包宁线上大显身手。

        因开发西北是孙中山的理想，南京政府早有建筑包宁铁路的计划，只是包宁素为匪巢，土匪活动十分猖獗，建筑此路必须兵工合办。因此南京政府在选拔任用局长的人选方面十分慎重。

        平汉铁路管理局副局长郭恩海以前在该处历任守备司令、护路司令、交通司令等职，对此地方情形较为熟悉，有丰富的军事和铁路管理经验。本着利用军队一边筑路，一边保护包宁路安全；同时要做到铁路修成一段，开通、运营一段的原则。1930年11月25日，南京政府铁道部委任，郭恩海出任包宁铁路工程局局长，来办理包宁铁路工程建设事宜。

       郭恩海，1885年生，辽宁省义县人，东北军将领。他先后任东北军第三、四方面军团守备司令、京汉北段铁路局局长、京奉路护路司令、东北陆军警备总司令、东北军交通司令。1931年1月任包宁铁路工程局局长，兼北平副总司令长官行营所辖的铁路（关内段）护路司令。

        然而，因不愿放弃已经拥有的平汉铁路北段的管理权，张学良就没有正式接受南京政府的人事任命。经过数次交锋与拉锯，1931年1月11日，张学良最终妥协，允诺移交平汉铁路北段。同时，同意郭恩海出任包宁铁路工程局局长。1月17日，郭恩海赶赴天津，向张副司令报告平汉铁路局交接情形，并就包宁铁路工程局的事宜作请示，当天中午就返回北平。

        1月20日，包宁铁路工程局长郭恩海在北平就职后，积极筹划内部组织，电呈铁道部请求发放官印，并与平汉铁路管理局局长何竞武商定，借东单三条平汉铁路管理局的官舍为包宁铁路工程局筹备处。因东北军刚把平汉铁路北段交由南京政府管理，何竞武非常高兴，况且郭恩海又是东北军在平汉铁路的首席代表、平汉铁路管理委员会的高级顾问，因此慨然允诺，让出东单三条平汉铁路管理局的官舍，作为包宁铁路工程局机关驻地。此时，郭恩海只待铁道部的官印颁发后，就可以正式组织包宁铁路工程局了。

        由于包宁铁路工程局当时正处于筹备阶段，所以局内组织较为简单，处处崇尚节俭。机构设会计、总务、工程三科；秘书一人，办事员若干人。工程科科长孙文耀；总务科科长张九莒；秘书姚元；办公经费一万余元；职员二三十人。

经研究决定，未来的包宁铁路工程局将设在包头。此路工程由包头至宁夏1000华里，开春即可动工。包宁铁路介于两黄河之交，须建筑两座铁桥，自五原西修至黄河南岸，再由南岸修至北岸，然后修至宁夏，此路东接平绥，北连外蒙，西通兰州青海新疆。工程费大约3000万银元。

        包宁线属于平原，没有高山峻岭，最易修筑，由包头修至五原即可开车，约需一年，随修随开，修通一段，火车即通车一段，全线三年可竣工通车。此路若修成，不仅是贯彻孙中山开发西北之理想，而且还能够繁荣北平。

         2月21日，郭恩海把建设包宁铁路计划书呈交铁道部。铁道部也为开发西北而计划，决定在最短期间内筹措巨款，并拟添武装巡警部队，借以保护包宁铁路工程的进行。

        2月23日，铁道部将官印寄到北平。郭恩海通告启用包宁铁路工程局的官印，并电请铁道部速将该局经费及组织确定。

        此时，张学良也想完成他在东北之外修一条铁路的雄心壮志，所以对郭恩海和包宁铁路工程局关怀、鼓励备至。在张学良的督促之下，那些天，郭恩海奔走于东南北三个方向，为筹建包宁铁路工程局而旅途劳顿：3月上旬，郭恩海再次由北平赴沈阳晋谒张学良，就即将与南京政府关于包宁铁路工程局工作等进一步请示。3月15日上午，郭恩海又搭乘平沈快车返回北平。3月18日郭恩海赶赴南京，向铁道部请示该局一切进行事宜，然后即行返回北平，尽快地投入包宁铁路的建设工作。3月21日郭恩海又赴南京，谒见铁道部长孙科，接洽包宁路工程等问题，经过协商，孙科认为现在包宁路的情况不明，决定由铁道部委派经济调查队，对包宁铁路沿线进行勘察，之后再决定其他事项。

       1931年4月，包宁铁路工程局正式成立，局址设在北平。准备兵工筑路的包宁铁路工程局局长郭恩海被授予陆军中将。郭恩海根据《包宁铁路工程局组织专章》，开始组建局内各组织机构与筹措办公经费。当时局经费按月由平汉铁路管理局拨给2000银元，平绥铁路管理局拨给1500银元。郭恩海要求属下节约开支，全力保障专用。后来，根据张学良的指示，郭恩海再次南下面见孙科，商议筹资提前建筑包宁铁路。

时任铁道部长的孙科，是孙中山长子。1927年3月任国民党常务委员与国民政府常务委员。1928年10月任铁道部长。

孙科任部长后，宣布以“管理统一”、“会计独立”两大原则为“铁道施行方针”。而统一路权又是“管理统一”的重中之重。为此，铁道部针对组建包宁铁路工程局专门发文《铁道部训令第6617号》。其中规定“在未开工或营业以前，所有各项职员自毋庸全行派委，应即按照事实之需要酌量设置，以力从节省勿稍虚糜。”铁道部并派高级职员郑沅、张相臣为包宁铁路工程局秘书，使铁道部对包宁铁路工程局有一定控制权。

        1931年4月10日，筑路所需的施工器具运抵包头。包宁路修筑计划如下：包宁路线长1080多里，将分三段兴工，即包头五原间340里为一段，五原磴口间400里为一段，磴口宁夏间340里为一段。

        4月24日，根据呈报的地图，郭恩海局长与孙科商定，由铁道部正式派出包宁经济调查队，调查包宁铁路预定路线状况及经济状况。

        5月10日，国民会议第二次大会召开。绥远代表拟提建筑包宁路案，再次敦促加快修建包宁铁路。5月12日上午，包宁铁路调查队由平浦线201次车到济南，团长为陈延光，团员为张汉灵、洪绍统、吴立德、刘秉纶等五人。其实调查队是5月1日由南京出发的。铁道部原定调查期限为三个月，然而他们走了两个半月，经五原至临河，调查长700里，仅及全线十二分之七。因限期将满，加之该路线前于1925年已将全路测量完毕，因此他们返京复命。

        这一次，郭恩海也协同测量队视察了包宁线，往返整10天。

    调查队经过实地勘察，认为，按该路线沿路情况，确有铺设的必要。但开发包宁铁路有一最大障碍，就是绥远一霸名叫王英。王英招收匪徒，自称为阎锡山派的骑兵第三师师长。有众匪2000余人，在当地有相当势力，修路时须先得其同意。故推测将来铺设铁路，需预先安排该部，否则难免产生纠纷。

        修筑包宁线，原来预算经费为3000余万元。因此时金价奇涨，万物昂贵，再次预算的结果超过了原预算钱款的一倍（约7000余万元）。然而，孙科为贯彻孙中山开发西北、移民实边20万里铁路的宗旨起见，决定排除万难，积极修筑。

尽管该调查结论给包宁铁路的进展带来重重困难，郭恩海仍对修建该路充满信心。郭曾约见记者说：他亲随调查队偕往包头一带视察时，看见此路沿线物产甚丰，毛线、药材、矿产等均有，若此路筑成，则上述原料，不难运销平津各埠……铁道部决定拨庚款百万兴筑本路。若庚款拨到，既可动工兴筑。郭恩海还曾多次督促政府拨款，以推动包宁铁路的进展。

西北民众对修建包宁铁路寄以厚望。报曰：“包宁已行开工计划，先修包头至五原一段，范五百里，工竣后再修至宁夏，施工器具，业已运至包头，不久即开工。此段落成，西北富源将可第次开发，全国商业可蒙莫大之厚赐，非独关繁荣西北也。……包宁路工竣，西北民生可立变贫困之状，中国商业亦可发达云。”

在对包宁铁路沿线进行实地调查勘测中，随行的卓宏谋（时任平绥、平汉铁路局专员）写成了《包宁铁路建设与计划》一书。书的前面印有孙科、顾孟余、傅作义等人的题词，还有郭恩海和作者以及调查队的合影。在书中，卓宏谋阐述了开发西北、修筑包宁铁路的必要性、重要性和可行性，并以此作为建设包宁铁路的依据。卓宏谋还根据包宁铁路沿途经济情况和建设的需要，把包宁铁路工程局的机构设置为办公处、总务处、工程处、车务处、电务处、会计处、材料处、医药处、警务处共九处。

        1931年7月，铁道部视察团官员视察包宁路线，欲以推动包宁铁路建设尽快开展。

当时，如同1932年7月铁道部长顾孟余说的那样：“铁道部名为管理全国铁道的机关，可是能完全管理的，全国中不知有几条铁道？”然而“债务却要中央为之偿付”。所以铁路建设不能按部就班，人事变动极为频繁。1932年1月26日，原东北军29军军长、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北平行营参谋长戢翼翘接任了郭恩海职务，出任包宁铁路工程局局长。

戢翼翘，（1885——1976），湖北房县人。奉军第29军军长，1928年东北军退回东北后，曾任四洮铁路局局长，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军事参议官。1931年任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北平行营参谋长。11月底，兼任东北财政委员会常委，包宁铁路工程局局长，平汉铁路局顾问。

       戢翼翘任职期间，包宁铁路的筹建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1932年12月27日，民国元老、曾任安徽省主席、蒙藏委员会委员长的马福祥之子马鸿逵，因中原大战助蒋有功，被任命为宁夏省主席兼十五路总指挥。他出于地方利益考虑，认为包宁铁路可实行兵工筑路，表示这条铁路修到宁夏后，他的部队可以全力以赴。因此，在他赴任宁夏之前，由南京过北平时，到顺承王府拜见张学良，向副司令报告工作，尤其就包宁铁路的建设谈了自己的意见，并请张学良给以支持。张学良表示，只要中央把筑路款拨下来，他是一定尽全力的。

        30日，马鸿逵见到记者高兴地说：宁夏位于西北，关系国防甚巨，由包头至宁夏间，现仅有汽车、马车往来，运输迟缓，拟于就职后，先实行修筑包宁铁路，此实为开发西北与宁夏最大之要图，将来计划，即实行兵工筑路，以十五路军一面剿匪绥辑地方，一面修筑道路，完成西北铁路干线。如包宁交通便利，将来西北商业，必有发展等等。

       随即，马鸿逵赴宁夏就职，同时命令十五路马宝琳、卢忠良两独立旅由防地北开，转往包头然后赴宁夏，令驻豫第三独立旅同时加入，连同宁夏现有第七师即为其宁夏的部队。

然而，马鸿逵的动议，并没有给包宁铁路建设的进展带来转机。

        1933年，因敌寇的深入和经费的不足，比利时营业公司因旧债未还，不愿再继续借款。筹不到外资，国内又无此财力，工程无法进展，到1933年4月，包宁铁路工程局终止停办。

1933年3月11日，热河失守，张学良被迫下野，这也是包宁铁路工程局被撤销的原因之一。为此，权力迅速膨胀的铁道部连下两文：《铁道部令第1320号》、《铁道部训令第4649号》，令包宁铁路工程局着即裁撤，所有该局文件财产交由平绥铁路管理局保管。于是，平绥铁路管理局接管了包宁铁路工程局。

        从1932年3月国民党四届二中全会，到1935年11月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三年多时间里，国民政府通过的有关西北开发问题的提案多达16件。其中有多次提到修建包宁铁路。但是，战前十年，国民政府并没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领导西北开发，所以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包宁铁路还是镜花水月，没有尺寸之功。

        不过，包宁铁路计划成为了今日包兰铁路干线的雏形，也集中体现了西北地区各族各界人民对于铁路这一现代交通运输工具的渴求愿望，为后来的铁路的规划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档案与社会》2013年03期（双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