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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的大规模迁徙”，洋人如是称呼我们的春运。对大部分人来说，春运总是伴随着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售票窗口处一声冷冷的“没票了”，骑小摩托的黄牛大开牛口，硬座硬皮车里几十小时的摩肩接踵，还有永远挤不进的WC。对铁路的抱怨也在所难免，而每年春运之时，一边是各大论坛上底气十足“网友热议”，另一边是铁道部发言人战战兢兢的不那么经得起推敲的“官方回应”。不过，我倒是没打算加入这场各执一词的口水仗，春运繁杂之中，我想说，作为旅客的我们，别老盯着高高在上的铁道部，请看一眼那些普普通通的基层铁路职工。
列车员，我们打交道最多的铁路职工。要看到他们的一个微笑，很难，动车以上。不过在我们摇头叹气之前，先看看一个列车员的生活吧：一趟列车，两个班组，具体按站决定值班时间，长途列车一般8小时左右，然后换班。想象一下自己在硬座里几十个小时的痛苦经历，列车员并没比我们少辛苦，始发到终点，终点回始发，几乎是日复一日的列车生活，颠簸的车厢成了另一个不着地的家。任何在火车上颠过一夜的人都知道，车上休息不好，颠簸、嘈杂、狭小、密不透风、洗漱不便、伙食糟糕，这样的环境里，列车员还打扫卫生、组织旅客、向车长汇报，要求高的还得沏茶倒水、微笑服务（春运时没法奢求），有的要推着小车全车跑喊到嗓音嘶哑。上边有严格规定，值班列车员不得在负责车厢以外随意走动，想找个熟人聊天也不容易。值夜班的更是有苦难言：有多少人习惯昼伏夜出？乘客都进入梦乡之时，是列车员忍着倦意，为我们守着站点，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
也许列车员们的态度是不那么好，可列车员也有自己的苦衷，既要悠着上边儿的领导，也得对每位乘客负起责任。如今铁路系统“责问制”盛行，上至官员，下至职工，责任范围内出现差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下课或下岗很自然。春运更是忐忑不安之时，要安排好以亿计的人流，让大家平平安安回家过年，再返程上班，谈何容易。如此高强度工作压力之下，普通职工，包括列车员们的收入却是微薄的，月收入（加上年底的奖金）扣除X金后一般只有1.5K左右（当然还和地域有关），考虑到工作的强度和环境，“微薄”二字并不为过，哪里敢和民航的空姐们去比拼。工作不能仅仅只靠一点“爱岗敬业”的精神来支撑，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每次和列车员的攀谈中，我都体会到他们这一丝苦衷。
列车员并不是一脸凶相的门神，只是一身疲倦，难以摆出太多的微笑。记得去年春运时，在一趟绿皮车上，列车员见我拿着笔记本正看得乐呵呵，便坐了过来，问我电脑是本好还是台式好。她说儿子在外面上学，没电脑不方便，嚷着要买，她又不懂，收入也不高，负担不起太贵的，所以才来问问。聊着聊着，她提起儿子在外面不那么听话，让家长操心，自己又天天在外面跑车，不能看着儿子。随后是一声叹息。在我们旅客看来，她只是个穿铁路制服的列车员，如此而已。可一番话后，我才明白，坐在对面的也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要操持，有一个儿子要操心，有许多苦衷积攒在心中。还有一次，大二的回家时，记得和列车员聊了挺多，平日的生活，各自的学业，小小的理想，就像朋友之间谈心。其实他们也和我们大多数一样，要起早贪黑，要为生计奔波，要养家糊口，要担当起许多责任，要忍受许多的酸楚。
列车员的生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默默忍受的。现实是，许多铁路局的客运段（也就是列车员隶属的单位）都是一个复杂而难以管理的单位——因为常年跑车在外，极易造成家庭不稳定，离婚、再婚几乎是司空见惯，子女的管教也成了大问题，我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案例。那些坚持下来的人，真的牺牲了很多。铁道部一直强调“人性化”的管理和服务，我说，人性化，不仅仅要做到对旅客们的人性化，也需要给予铁路职工们更为人性化的政策，需要旅客和铁路职工的相互体谅和理解。
列车员的生活只是铁路职工们生活的一个缩影，即使我在键盘上敲出此文之时，我知道在不远的车站、机务段、电务段、货场……寒冬傍晚的雾气之中，身着单薄制服的安检工正在客车下，用铁锤轻敲车轮；加水工正带着黑黢黢的手套，给客车水箱加水；调度员在调度信号室里，眼前是不计其数闪烁着的线路信息；售票窗口前，售票员在屏幕工作已久，透过玻璃窗，仍是一片黑压压企盼的身影；临客到站，面对超员100%的列车（1500人的车上挤上3000人，想想看），执勤的职工和干部们正用沙哑的嗓音，拼命引导旅客们有秩序的上车……还有很多很多，这都是我曾在车站的亲眼所见。
春运时分，面对成倍于运力的客流，铁路职工们也要付出成倍于平日的辛劳，承担成倍的压力。我们的平安离不开这些人的付出。我想，关注春运之时，请不要忘记了这些普普通通的铁路职工，哪怕是给他们一点点掌声，也并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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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6 09:14:39
发表于 2009-4-26 15: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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