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儿时记忆起,“火车”、“铁路”就是很温暖的字眼。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宁静的夜里,时常能听到远处铁路上火车经过的声音——几声略带着沧桑的呼啸后,火车轮与铁轨快速摩擦发出的有节奏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这种声音我一直觉得有种苍凉的美。后来,大概是五岁时,我有机会第一次到漳州火车站,看到真正的火车头停靠在站台,心里有说不出的惊羡——这是多么威风大气的钢铁巨人啊。而当火车头的巨大红色钢轮缓缓启动时,我觉得我的心简直快化了,恨不得跳上火车随它远行。随着年龄渐长,有限的几次火车之旅,都给我留下十分美好的回忆。
不单是我,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远行的梦想,而与这个梦想最直接关联的符号就是火车。由此,也衍生出形形色色的铁路文化,在世界许多地方,古老的铁路、车站早已成为当地的旅游景点,而关于火车的电影、音乐、摄影作品更是不胜枚举。
冬日的午后,沐浴着暖阳,我来到离我家不远的漳州岱山铁路天桥下,尝试用影象来表达对铁路的情感。读小学时,我就很喜欢和同学跑到这座天桥上,看着火车吐着白烟从我们脚底呼啸而过。当时漳州南坑火车站还是客运站,这条铁路很是繁忙;如今,南坑火车站已成货运站,这条线成了纯货运线路,也因此冷清了不少。
很少试着这样一个人走在铁路上,与铁路亲近,竟也生出许多趣味。铁路沿线就像一个与城市疏离的小天地,形成自己的独特生态。我看到一辆货运列车来来回回在线上缓慢行走着,车上有身着红色工作服的工人,似乎在检修列车。有一个工人看到我在拍照,很友善地对我微笑,还很放松地对镜头做了个V字手势。我看到时常有人在铁路上踽踽独行,有扳道工人,有拾荒者,有附近村庄的村民,看着他们沿着铁轨从视线中渐渐模糊,感觉很像贾樟柯《站台》里的长镜头画面,生动而温暖。
在高旷的天空下,看着纵横交错的铁轨伸向未知的远方,耳畔偶尔传来似有似无的汽笛声,很容易让人生发恍如隔世之感,难怪诗人海子会选择在山海关卧轨自杀。铁路环境确像一个诗意王国。生满铁锈的长长铁轨,发出幽蓝光泽的信号灯,陈旧简朴的警示标志,铺路石下顽皮长出的绿草,密如蛛网般的电线……这里的独特意象俯拾皆是。
很可惜,南坑火车站候车大厅现在成了健身中心,如果能修缮成一个铁路文化景点,涵盖铁路博物馆、铁路酒吧、铁路影吧、铁路公园、铁路摄影基地,没准那个地方能成为闽南的“集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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